宋代服饰纹样的审美趣味星空体育app

  服饰       |      2024-06-22 05:15:49

  星空体育app《宋史·食货志》中记载:“其纤丽之物,则在京有绫锦院,西京、真定星空体育app、青益梓州场院主织锦绮、鹿胎、透背,江宁府、润州有织罗务,梓州有绫绮场,亳州市绉纱,大名府织绉縠……”研究古代服饰史的周锡保先生认为,这些记录说明了宋代织造的地理分布面很广,各地区均有其特色丝织品,比如锦、绫、罗、绮、縠、絁及绉纱,同时也会出产鹿胎、透背、龟壳、密花透背等纹样。 在丝绸的各要素当中,宋代的纹样有着鲜明的时代特色。跟唐代常出现的猛兽、大花朵等原始质朴的图案相比,宋代服饰的纹样受到当时强烈的文人艺术审美影响,取材更加写实,大多都能从自然界中寻找到原型。

  黄岩南宋赵伯澐墓出土的交领莲花纹亮地纱袍及它的复制面料(:受访者 供图)

  陆游在《老学庵笔记》中提道:“如节物则春幡、灯球、竞渡、艾虎、云月之类,花则桃、杏、荷花、菊花、梅花皆并为一景。谓之一年景。”苏州大学艺术学院教授张蓓蓓告诉本刊,宋代不仅女子喜欢佩戴花卉头饰,男子也有普遍的簪花习俗,这在很多文献和戏曲人物的陶俑砖雕中均有所呈现,男子身着花草纹纹样的习俗也是从宋代开始流行的。

  除了文献记载中建筑商常用的植物纹样,宋代大量培养的观赏性花卉在丝绸上也都较为流行,比如被称为六大名花的牡丹、芍药、荷花、梅花星空体育app、菊花和兰花等,装饰性较强的花卉,如芙蓉、山茶、海棠和蜀葵也较为常见。浙江大学艺术与考古学院院长赵丰向本刊分析星空体育app,宋代植物纹样主要有抽象和写实两种风格,北宋时期前者居多,南宋时期几乎都为后者。

  北宋时期以静态花卉为主,注重纹样的总体构架。“如花、叶的组合和布局,略显程式化和呆板。”赵丰说道。以南京的北宋长干寺地宫出土的柿蒂花纹样的织物为例,纹样元素在上下左右方向均体现出对称美,而经过了抽象处理之后,柿蒂花在形态上已经很难看出原型。

  南宋时期,缠枝花纹纹样较为常见,比如赵伯澐墓出土的绫织物上的缠枝葡萄纹,赵丰评价道,纹样整体以葡萄蔓藤为基础,纹样单元中包含五片不同视角下的叶子和两串造型不同的果实,藤蔓果叶浑然天成。叶片轮廓线条流畅,叶脉纹路精细清晰,果实布局疏密得当,枝蔓上的卷须曲度合理、随意。“非常写实,整体构图以及对细节的描绘不再带有程式化色彩。”

  宋代还开创了“花内填花”“叶内填花”的新装饰范式。比如黄昇墓出土的牡丹花心织莲纹提花纱,“以尖瓣为标志的侧视莲荷,以五瓣为标志的俯视朵梅等用寥寥数笔表示的小型花卉被用作填花,规格虽小但也生动优美”。黄昇墓中另一块芙蓉叶内织梅纹提花纱则更具宋代审美特色,在缠枝花大型花卉的花蕊和叶片中填花加以点缀,著名工艺美术史学家田自秉等人在《中国纹样史》中评价道:“将几种主题纹样凭想象组合在一起,是宋代锦上添花的一种发展。”

  作为宋代花鸟画审美风格的延伸,织物上花草与禽鸟的组合也是当时常见的纹样。江西德安周氏墓出土的鸾鹊缠枝叶纹纱罗裙上,树枝构图呈涡旋状,一根树枝上装饰着数片大小与姿态不一的树叶,每根树枝根部与两根树枝之间的空隙处都装饰有鸾、鹊,这种鸾鹊组合纹样也被称为卷叶相思鸟。

  兽类纹样在宋代丝绸中出现得不多,其中最著名的是湖南衡阳何家皂一号墓出土的北宋棕色“富”字狮子戏珠藤花绫上的狮子,虽然植物残破,仍可见狮子瞠目结舌,表情乖张。另外值得一提的是,黄昇墓出土的丝织品华边上也发现了狮子滚绣球的动态形象,虽然对狮子的表现技法有些稚嫩,但总体上可以看出,想要表达的是狮子活泼好动的性格特征。除此之外,黄昇墓中还有宋代更加少见的虎纹,出现在她的一件双虎纹印花绢上。由于纹样规格较小,没有体现虎的面部和斑纹。

  昆虫纹从宋代开始渐渐风行,图像包括蝴蝶、蜻蜓和蜜蜂等星空体育app,这种纹样多采用缠枝花卉纹为骨架,动物穿插其中的形式,带有强烈的中国风格。尤其是蝴蝶纹样,因为身体上的天然花斑和带有优美曲线的翅膀,比其他图案更加富有装饰性,比如福州茶园山宋墓出土的蝶形银饰,用略带夸张的弧线和卷曲强调触角的存在,并着墨于蝴蝶的斑纹。

  《宋史·舆服志》中规定皇帝使用五爪龙,亲王使用四爪蟒,亲王以下不得使用,尽管如此,民间也时常僭越出现龙纹,赵丰告诉本刊,究其原因,可能是宋代佛教、道教日益世俗化,使得龙文化的世俗性也随之进一步加强了。

  田自秉用“几何纹极为盛行”来形容宋代丝绸中几何纹的表现。根据赵丰等人的统计,宋代出土的丝绸中以几何纹为主要纹样的织物达50余件,对照出土的宋代提花丝织物共计约250件的总数,几何纹在宋代丝绸上的流行程度可见一斑。

  赵丰告诉本刊,在出土宋代丝绸中,以提花工艺显示的几何纹样主要呈现在绮、绫、絁、罗四类经纬线同色的暗花织物上,只有极少数锦以提花工艺显示几何纹样。“宋代织锦名气很大,但目前被确定为宋代织锦的实物少之又少,很难从现有出土丝绸中得知宋代织锦几何纹样的配色。”

  宋人李诫在《营造法式》卷十四中将纹样按照母题分为华文、琐文等六大类型。华文应做“华美之纹”解释,为最大类。琐文为次大类,共有六种:琐子、蕈纹、罗地龟纹、四出(含六出)、剑环、曲水。“琐”原指门窗上镂刻的连环形花纹,赵丰认为琐纹是将小型的杂宝抽象为几何形,并将其左右上下连接,形成细密的地纹。

  赵丰总主编、蔡欣著的《中国历代丝绸艺术·宋代》一书中将宋代几何纹样的特征归纳如下:整齐一律,如余姚史嵩之墓出土的丝绸上车轮纹;平衡对称,如南京长干寺地宫出土的墨书绮长巾上的圆点田字纹;和谐,如体现矛盾元素体量合理对比的黄昇墓中几何纹绫纹样,和体现同类图形系数和布局关系的赵伯澐墓中菱格朵花纹绮,上面的双胜内填几何四瓣朵花、套菱形、“田”纹组合。

  宋代丝绸几何纹样表现的文化寓意不多,比较典型的主要有两个:金坛南宋周瑀墓出土的丝绸上的矩纹,很可能与南宋隔代仿制商周青铜器皿的风气有关;同一墓葬中出土的簇四球路纹绫,扬之水认为其所指欧阳修《归田录》中“方团毬路以赐两府”所说的“毬路”。

  染织品中的人物形象多为童子,比如衡阳何家皂墓中出土的牡丹葵花莲童绫残片中,以石榴、桃、莲蓬和佛手果为主体图案,其间穿插着各种手攀树枝的坐姿童子为陪衬,纹样主次分明,童子脸圆头大,形象憨态可掬,非常可爱。

  器物纹主要包括佛教中常见的璎珞纹样,它也常与花草纹组合出现,在南宋服饰中广泛流行星空体育app,类似的纹样在黄昇墓、江西德安周氏墓中均有所发现。此外花草纹也与杂宝中的如意纹进行组合。

  天象纹以云气纹为主。南京北宋长干寺地宫出土丝绸上就有呈涡旋曲线的云纹。宋代较为流行的还有如意云纹,造型往往以七个如意状云头的朵云和小朵云为一个单位,组成一丛云的形态,看起来瑞气缭绕。

  中国丝绸史上大约从汉代开始出现过文字纹样的风潮。衡阳何家皂北宋墓出土的“富”字狮子戏珠藤花绫以及南京北宋长干寺地宫出土的泥金小团龙纹罗,四个角上分别写有“千”“秋”“万”“岁”,字体工整,充满生活气息。

  (吴丽玮整理赵丰总主编、蔡欣著《中国历代丝绸艺术·宋代》相关内容,并采访)